线

日晷

*均棋 1w+ OE现背

由于微博设置了半年可见,发来小号这里做个存档,不用关注。如果被屏蔽就不补了。


▷日晷-甜约翰 Sweet John



郑棋元这回来上海没要徐均朔接。

进小区后右拐第几栋楼,备用钥匙搁在哪个花盆下面,他比徐均朔还清楚。但是要敲门之前又有点犹豫,过于延迟地考虑起合不合适的问题。也不是说唐突,就是成年人总想边界感这件事儿,好比约//炮的时候总觉得接吻比性更庄重,因此过于矫情地计较各种各样的分寸原则。其实说白了都是心理错觉。

所以最后还是先给徐均朔发了微信,问他,在干嘛?

徐均朔很快就回他了,在排练,咋啦。

郑棋元想了想,说,没事,关心一下土豆。

徐均朔回了他一个没见过的问号表情包。

郑棋元乐呵呵存完图,又说,我马上也进组了,你准备好跟我合练。

徐均朔发了一个感叹号。

这么快

啥时候哇

郑棋元说,你猜。

又发去三个大笑的微信表情。

那边打字节奏稍微慢了点,问他,那你到上海之后住排练厅附近吗。

不知道呢。郑棋元故意说。看情况吧。

噢,噢。反正排练的地方附近有几个公寓也蛮好,你需要的话我回头让我经纪人帮你问。

啊哈哈。可以。

哦凯。那我接着排练。

88

加油啊,土豆。

郑棋元放下手机,想抽根烟,但来的路上又忘记买了,只好把手重新插回口袋。

他走到徐均朔公寓门口的架子旁边。那上面一般都放着几盆植物,偶尔兼职放一下快递。

今天不太一样。在几盆长势相当一般的植物旁边,搁了一盆很好看的雏菊。小小的,精致漂亮。底下是土棕色小花盆,靠近盆底的地方拿马克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心。

郑棋元把自己拿备用钥匙的手收回来了。

他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,最后改变主意,还是打电话给助理叫他帮自己订了排练厅旁边的酒店。



晚上他瞒着徐均朔溜达去场地等他结束。导演知道他来,跟他汇报完大概时间就不理他了。郑棋元自己也清楚这个行程莫名其妙,原本下周才过来,一拍脑门机票说改签就改签。导演说那你人都来了不如早点加入排练。郑棋元说我不。说好了的假期,必须等我休够本了再说。

他到现场的时候除了导演所有人都特别惊讶。徐均朔一开始还没看见他,叼着根笔缩在角落自己掰扯台词。后来是有人捅了他一下,说郑老师来了。他特别茫然抬起头:哪个郑老师啊?

郑棋元走过去,觉得好笑:我这个郑老师。

啊。徐均朔是真傻了,反应好久才恢复正常语速:不是。你,我,你,你下午给我发微信的时候也没说你来了啊。

惊喜么。郑棋元逗他。

哇,搞我,这个人。问题很大。

粗大问题,是不是?郑棋元下意识模仿他说话,学完自己又笑得前仰后合。

那你,行李啥的呢?你,你吃饭了吗?啥时候到的啊?来上海还穿这么多……

对面的问题一个接一个,郑棋元只捡主要的回答:行李放宾馆了,还没收拾。在飞机上吃了午饭,味道不咋地。等会儿晚上等你一起呗。

徐均朔愣了一下,才说:哦。晚上……可以啊,当然没问题。

你还要多久?郑棋元问他。

没多久了,我找下导演。徐均朔从地上站起来,把稿子整理了一下,上面是乱七八糟的修改和批注痕迹。郑棋元想到他们之前还在节目的时候,小孩儿也是总把一首歌歌词改出七八九十个版本。太认真了。这份认真有时甚至让他本能地感到抗拒。



从排练厅出来,他们就近在一个商场里找了家上海菜。点菜的过程一直效率很高,徐均朔点荤菜他点素菜和主食。徐均朔跟他聊最近排练的进度,郑棋元很认真地听了,偶尔回应两句。菜刚上来两道,徐均朔手机就开始响。他看了眼屏幕之后站起来跟郑棋元说,我出去接个电话。

郑棋元当然不会拦他。服务员把上汤娃娃菜端上来,他用筷子勺子一起夹了一颗,咬下一口觉得汤汁挺鲜的,比他们之前吃过的几家都好吃。

徐均朔这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,回来的时候菜都快上齐了。郑棋元喝了口汤说,你再不回来,我一个人可以把这一桌除了肉都吃光。

吃光了那就再点嘛。徐均朔夹了一块肉说,你想吃的话,肯定要多吃一点比较好。

郑棋元不说话,沉默地看着他像只小松鼠一样把腮帮子弄得鼓鼓的,很可爱。他于是犹豫了一下,不知道要不要煞风景地问那个不算太愉快的问题。

你吃啊。想什么呢。徐均朔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给他夹了一筷子茄子。

郑棋元尝了一口,还是说,前几周你经纪人告诉我,你现在有一点轻度焦虑。去看医生了没有?

徐均朔愣了,可能是没想到经纪人会告诉他,但很快反应过来,噢,噢。没事的。害,怎么还告状到你那里去了。真没事。我已经买了药在按时吃了。你别瞎担心。

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。别太大压力。郑棋元说。

徐均朔低头喝汤。我……其实还好。真的。不骗你。我自己心里有数。

郑棋元其实不想追问,但他脑袋有那么一瞬间有些空白了,上一秒什么样的句子都脱口而出。

那你现在这样,平时有人能照顾你吗?

他看到徐均朔的手明显僵了一下,连他自己也有点僵。多尴尬啊。现在这样是哪样,说得好像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,要被放在重症病房24小时专人看护。郑棋元你都四十了怎么还会犯这种傻逼。

不是……他叹口气。要不你当我没说吧。

啊,没事,这有啥。我就是,没想到你突然问,吓我一跳你这……徐均朔看起来又恢复正常了,或者至少语气比人先恢复。

我……有人照顾我。你放心,好吧。他说。

郑棋元微微停顿,接上他的话。我没什么不放心的。就是关心你一下。

哇,有排面了呀。郑老师亲自关心。

郑棋元下意识学他的语气。哎,别搞别搞。



吃完饭之后徐均朔说要送他回酒店。郑棋元先是故意说,你的车我可不太敢坐。徐均朔无语,说那你以前倒也没少坐啊。郑棋元就哼哼两下,还是坐到副驾上去。

一段时间没见,徐均朔车技进步不少。郑棋元头靠着车窗,过了一会儿竟然有点昏昏欲睡。

徐均朔看了他一眼:这么累啊。你在飞机上,也没睡一会儿?

睡不着嘛。郑棋元没发现自己话里还带着鼻音。我旁边是一个胖胖的大叔,一直打呼噜,叫都叫不醒。烦死我了。

你管人家叫大叔啊?徐均朔一边转方向盘一边笑。说不定人家年龄还没你大呢。

那也是大叔。郑棋元坚持道。

行,行行行。宁就是全飞机最靓的大爷。

哎,你好烦。郑棋元拍他一下,瞌睡也跑得差不多了,开始打量他车上的小玩意儿。

后视镜上挂了一个挺可爱的熊猫挂件。他伸手戳了两下,小熊猫就翻了个个儿,马上拿屁股对着他。

挺可爱,新买的?他问。

徐均朔正忙着看后视镜,过了一会才回他:什么?

我说这个熊猫。还挺可爱。

啊……徐均朔先是应了一声,然后才接着说,前两天朋友送的,正好之前那个铃铛坏了,我就换成了这个。

挺好的。郑棋元说。都知道你是熊mer。

那是。不知道的直接不合格好吧。

郑棋元看向窗外,隔着还有几十米,看到了酒店的大楼。

哎,我到了。你停前面就行。谢了啊徐师傅。

得嘞得嘞。满意您再来。

徐均朔把车靠边挺好,看着郑棋元解安全带。

不请我上去坐坐?

郑棋元抬起头,一脸瞅神经病表情。

开玩笑开玩笑。你赶紧上去吧,洗完澡好好睡一觉。

那我走了哈。郑棋元说。

诶你啥时候进组排练啊?

等我休假结束再说。还有几天呢。

那行。那到时候剧组见呗。

好。

郑棋元下了车,把车门关上朝他挥挥手,说路上小心点。

徐均朔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,一打方向盘很快就消失不见。



郑棋元在酒店住了几天,觉得没意思了就直接call人过来当地陪。胡超政刚好比较闲,陪他打完羽毛球又带他下馆子,后来实在遭不住了,特无语问他你怎么不找徐均朔。

朔朔这几天排练呢。郑棋元吸一口咖啡,语气云淡风轻。

胡超政呛了一下:绝了。你俩不是一个戏吗?怎么我看他都排了半个多月了你还跟没事儿人似的。

我们俩本来排练任务就不一样呀。郑棋元说。我本来是下周才过来的,现在已经很提前啦。

演什么角色啊?胡超政问。

我演他老师。郑棋元笑笑。本来之前还有个剧让我演他爸爸的。这种便宜我可不占,再说我看着也不像他爸啊。

是不像。胡超政也乐了。你俩站一块最多像一对儿。


郑棋元还咬着吸管,眼睛睁得大大的,有点懵。

他后知后觉吸上半口咖啡,笑着拍了一下胡超政的胳膊。

你别瞎说啊。

说完之后又把手收回来。三十多度的上海,指尖缩进薄薄的外套袖子里去。



微博上照片发了几次之后,粉丝就猜出他现在人在上海了。有一回在酒店餐厅吃早饭,po了两张自拍到ins,忘了给窗户外面打码,被人直接看出了地标。那天晚上回去,叫人拦下了。几个小姑娘背着相机语气还有点激动,对着他咔咔拍了几张又问能不能要签名。

郑棋元觉得不太舒服,没答应,板着张脸直接上了楼。回屋之后寻思着估计得换个地方,然而又懒,现找酒店怕是有点来不及了。

徐均朔刚好这时候敲他,没说曹操曹操都到。

徐均朔:睡了吗睡了吗

徐均朔:呼叫呼叫

郑棋元:刚回酒店

徐均朔:导演说你后天就过来了

徐均朔:你要是有空 语音对一下词?

郑棋元:没空

郑棋元:没洗澡呢

徐均朔:哎呀

徐均朔:对完再洗咯

郑棋元还没顾上回复,那边通话请求已经播过来了。他想了想,给按了挂断。

徐均朔:?

徐均朔:不是 很无情这个人

郑棋元笑笑,用语音回过去。

郑棋元:别打电话了,等下直接面对面聊吧。

郑棋元:住的地方被小姑娘发现了,想换个地儿。今天暂时收留我一晚。请你吃宵夜。


郑棋元到徐均朔家门口的时候,只带了一个背包,里面装了一套换洗衣服。徐均朔穿着t恤短裤过来给他开门,头发挺蓬松,看起来刚洗完澡。

也太突然了你这个。讲道理,我刚点开你语音还以为是开玩笑的。

郑棋元拍拍他肩膀走进去,把东西搁下说,是挺突然的,没办法嘛。就这么着睡我觉得不太踏实。

徐均朔给他倒了杯水递到手上。唉,别想咯。说明你红呗。下次小心点,发照片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。

嗯。郑棋元乖乖点头。外卖在路上了。给你点了一堆烧烤,就是之前录节目时候吃的那些,估计还有几分钟就到。

那你先去洗澡吧。徐均朔很自然地走到沙发上坐下,接着背自己的台词。


两个人后来一边吃串一边对词到十二点半。对完之后又开了几罐啤酒,郑棋元说你能不能喝,不能喝别硬来。徐均朔对此表示不屑,不会吧不会吧,不会真有人觉得爷菜到连罐啤酒都喝不了吧!

结果一罐喝完又开一罐,第三罐下去他人已经晕了,撑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盯着桌面,说完了郑迪,我完了我。刚才看你居然有两个脑袋,明天咱俩就一起被抓去做外星实验。

郑棋元笑得不行,拿过桌上的手机想录,抓过来才发现是徐均朔的,只好直接启动相机。

徐均朔看起来一切正常,表情严肃而且口齿清晰。他说你干嘛拍我啊,你不要拍你好烦我在跟你讲话,你干嘛不听我讲话。现在是我在怕你被抓跑,我们是一起的,懂吧。就,直接同生共死。你不要笑了你还笑,等下我们直接裂开,要出问题的呀。

郑棋元闹够了,终于停下录像,打算把他拖回卧室。

手机屏幕又在这时候突然亮起来。锁屏上是微信的新消息提醒,他没看清备注,只看见内容是那你记得早睡~晚安。

徐均朔挂在他脖子上,嘴里仍然念念有词。郑棋元看了一下被他握着的手腕,突然觉得皮肤有点烫,微微一撤,挣开了,剩下的那只手落在空气里。

徐均朔睁开眼睛,晃了晃脑袋,勉强清醒一点。扶着墙说那,我先去睡了噢。侧卧就,我已经打扫过的,怕你嫌弃嘛,哇那个被单一个人好难换的,累得要死,我差点裂开了我。

你去吧。郑棋元说完,不放心,还是一直把他送到床上看他钻进被子里裹成一团。

按灭了床头灯,他回到侧卧自己躺到床上玩手机。



郑棋元:我觉得徐均朔这小孩儿可能谈恋爱了

喻越越:?

喻越越:那跟你有啥关系

喻越越:你喜欢他啊?

郑棋元:还行吧,也算不上

喻越越:真假的

喻越越:那你跟你那个编剧小男友呢?

郑棋元:都去年的事儿了

郑棋元:早分了

喻越越:哦

喻越越:也是

喻越越:你俩要在一起 早在一起了

郑棋元:啊哈哈…

郑棋元:你也这么说

喻越越:还谁这么说啊?

郑棋元:不知道

郑棋元:可能我自己吧

喻越越:?


郑棋元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,觉得自己纯属有病。把手机搁到一边充上电,一看锁屏都快三点了,正好踏踏实实关灯睡觉。

结果关上灯还是睡不着。他在想他跟徐均朔的事情。很理性的那种思考,就像是在讨论其他两个什么人。

徐均朔要谈恋爱再正常不过了。他也没觉得有什么,可能因为自己也没少谈。只不过确实空窗得久了,很长一段时间对两个人的稳定关系提不起兴趣,也没需求,现在回过头想想的确和以前不同。他觉得自己单身的原因一定不是因为徐均朔,至少不全是。很多朋友觉得他们没在一起是因为徐均朔是直男。但郑棋元自己觉得,就算徐均朔是个双,也不是一定就要和他理所当然硬捆在一起。

他们好像都没想过要走到那一步。因为现在这样也很好。恋爱是个高风险低回报的事情,过着和之前差不多的生活,却非要加上一层定义,实在太没必要。

恋爱唯一的作用叫做排他性。他跟徐均朔之间,或许存在,或许不存在,但郑棋元从未想过要去深究这个话题。

深究了也没用。得出一个是或否的答案,他又该拿给谁看呢。



第二天他醒得很早。平时都是十一二点才起,这次却破天荒醒在了九点半。徐均朔已经在洗漱了,从卫生间出来,看他一推门整个人吓一跳。郑棋元随口说,起这么早?徐均朔就点点头说,嗯,我叫了点早餐,以为你不吃,要不去厨房给你煮碗粥?

郑棋元走过去说不用了,我等会儿让助理订好酒店,搬完行李再自己找地方吃。

徐均朔也坐下,乖乖拿起一个小笼包子啃了一口,说噢,那我等会儿帮你叫个车吧。我今天有点事,可能不能送你去酒店。

郑棋元正在发微信,听完头也没抬,很自然地说,什么事?和女朋友有约会?

啊?

徐均朔整个人愣那儿了。小笼包吃一半,剩下那口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。

你,你从哪儿听说的?他问。

郑棋元放下手机,抬脸看他。没从哪听说啊。我猜出来的不行吗?

不是,你……

谈了就谈了,也没什么不能说的。郑棋元回他。你告诉我我又不会吃了你。

啊……没有,我其实……徐均朔垂着眼讲。我其实没打算瞒你来着。

他安安静静把一整个包子吃完了,又说,只是因为刚谈没多久,觉得没必要。

嗯。我知道。郑棋元说。等会儿打算去哪儿啊?

徐均朔想了想:就,南京路那边吧。她说有一个什么网红店,吃冰激凌的,想要我陪她去。

那挺好的。郑棋元说。冰激凌,小姑娘都喜欢吃。

徐均朔下意识回,你不也挺喜欢吃的吗?

俩人都噎了一下。徐均朔反应过来,赶紧找补,没有没有哥,我不是说你是小姑娘,我就是,就这么随口一说。

狗贼。郑棋元笑着骂了他一句,就看到手机上的开电显示。他直接坐在餐桌旁接了,应该是助理要跟他说订酒店的事。

听对面的意思,他现在酒店的位置已经泄露,如果接下来排练的一两个月都住在附近,很可能还会被更多人打扰。助理倾向于要订再远一点或者私密性好一点的房子,只是需要时间。又问他现在在哪,他如实交代,说在均朔家。助理就说均朔哥方便的话不如先多住几天,等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后再从他家搬出去比较安全。

郑棋元想了想,问他,大概要等几天?

助理也不确定:应该不会很久,最多两三天吧。

郑棋元叹口气,自己跟自己妥协了。于是放下手机,跟徐均朔大概讲了情况,问他你这几天方便吗?

徐均朔点头。方便啊方便啊,反正你不嫌弃我这里的话就先住着呗,出去住还要多花钱,多浪费。

就两三天,很快的。郑棋元说。

没事没事,小徐从不按时间收房费,好吧。住两天还是两个月都一样。

谁要在你这里住两个月啊。

挂下电话,郑棋元还有心情同他开玩笑。这下麻烦了,光请一顿夜宵还不太够了。

一顿不够就多请几顿呗。徐均朔也笑。你以前又没少住。反正这东西,也不嫌多,对吧。


郑棋元有一瞬间觉得,好像牵扯到什么样的话题,他和徐均朔都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揭过。然而不揭过也没有意义。像这样就很好。一切都井然有序。

他行至四十岁,除去刻在骨头里的那些东西,自认很多没必要的执念已经可以抛下了。他对爱依然抱有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期待,但如果这份爱并非顺其自然,有关于它的一切遗憾,郑棋元都可以很好地坦然接受。


徐均朔吃完早餐,去卧室里随便换了件t恤出来。郑棋元看着他说,你就穿这个去约会吗?

徐均朔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,说,还好吧,这t恤前两天新买的啊。

郑棋元笑笑没说话,目送他走到门口。

徐均朔一边换鞋一边嘱咐:冰箱里应该还有一点菜,我前两天买的,要是没坏你就看能不能做着吃。别的东西放在哪你都知道,备用钥匙也还在花盆底下,你万一想出门……

知道了知道了。郑棋元适时地打断。

徐均朔一抬头,对上他的目光。

快去吧。他说。



搬到徐均朔家暂住的第二天,郑棋元终于投身剧组开始进入排练。他俩在剧里是师生关系,但稍微有那么点暧昧。有些地方台词处理得很微妙,故意给人留足遐想空间。

晚上睡前,他又给喻越越发微信。说哈哈我感觉好准,果然谈恋爱了。喻越越可能觉得他有病,回他,那采访一下,你现在是什么心情?郑棋元想了半天,最后说,我觉得挺好的。但他没解释这个挺好具体的意思。就是说,从某种角度来看,这件事一定是好的,但前提是他要先能说服自己。

郑棋元不太喜欢撒谎。他只是比较擅长兜圈。对徐均朔来讲这当然是好事。稳定的两性关系有助于缓解轻度焦虑的某些明显症状。而且徐均朔也确实该谈恋爱了。他空窗这么久,为了工作忙来忙去,总得找个什么支点休息一下,不然连旁观者都要替他感到疲惫。

郑棋元以前觉得这个支点或许可能是自己。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。他们两个如果谈起恋爱来,徐均朔估计要比现在再累上十倍一千倍,简直得不偿失。

他也会很累。

他实在害怕去成为一个病人赖以生存的药方。



可徐均朔还是总用那样的眼神看他。

郑棋元说不清楚。信任和依赖这个东西,本身就产生得莫名其妙,而且根深蒂固。徐均朔在这个戏里的感情张力太大了,他又不是一个出戏很快的人。每次排完一段,郑棋元知道他还需要时间。但他又习惯性对周围人伪装出一副自己完全没问题的开心样子,理所当然把郑棋元这里作为暂时缓解情绪的出口。

导演喊停,徐均朔还跪在地上,低着头扯扯他袖子,说你扶我一下。

郑棋元把他从地上捞起来,能感觉到他四肢的脱力。他其实不该接这个戏的,这对于他目前的精神状态来说太超过了。但郑棋元记得他当时是怎么说的:好不容易有一个比较适合咱俩的角色,再不合作,我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。

他把徐均朔带到角落里坐下,站起身说我帮你去拿瓶水。

徐均朔又拉住他,摇摇头说不用,你坐。

郑棋元只好挨着他坐下来,想了很久讲些什么,最后还是叹口气说,你啊……

我怎么了?徐均朔手肘撑在膝盖上,看着地面。

没事。徐老师厉害啊,什么剧都敢接。

那你不也接了吗?

咱们两个角色又不一样。郑棋元说。你台词差不多是我的两倍了吧。

还好吧。倒也没有……那么夸张。

他们又沉默一会儿,徐均朔接着说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啦。但没事的,我自己可以处理好。

行。郑棋元看着他。相信你,小土豆。



晚上排练完,徐均朔刚好车限行,他们就一起溜达去附近的大排档觅食,然后坐地铁回家。

走在路上徐均朔的手机响了。郑棋元从他表情猜出来打电话的人是谁,见他半天还不动作,抬抬下巴说,接啊。

徐均朔就还是接了。接起来把手机放在耳边说,喂。

嗯。嗯。刚排练完,还没吃呢。

是吗?可以可以,那蛮好的。

后天啊。后天可能不行,没关系,下次吧。

哎呀。不会的。真的没事。

太麻烦了。从你那里过来,就……嗯。对,打车也不方便。

好,那你注意安全。

嗯。嗯。拜拜。

郑棋元走在他右侧,很想努力地当个聋子。然而等他挂了电话还是忍不住说,对人家小姑娘稍微耐心点吧。

徐均朔抬起脸看他,反应了一下,才回答他:啊。没有,我其实,我其实不是敷衍,只是就可能……没什么好讲的。

那你干嘛答应和人家谈恋爱?郑棋元没忍住,就这样问出来。

问完就后悔了。他心想徐均朔还不如干脆回他一句关你屁事。

但他知道徐均朔不会这样讲。徐均朔永远是妥帖的,永远裹着一层糖浆,永远要所有人开心。他甚至从不觉得这问句有任何不合适之处,只是认真地措辞起来,思考这个问题究竟应该从何说起。

郑棋元有一瞬间觉得他好像在期待这样的问句。徐均朔何其聪明,怎么会没试图剖析过他们之间这种诡异又合理的平衡。

他继续往前走,语气慢悠悠:我的医生跟我说……就,平时给我开药的医生。他说我应该试着发展一段稳定的关系,转移一下注意力。我也知道刻意为了这些去说要谈恋爱之类的,不大对劲啊,但,也是比较巧合吧。刚好碰到了,所以就,试试看。

啊。这样啊。郑棋元的声音干巴巴的,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。

徐均朔补充:医生那天还有一句话我印象也挺深的。

他说我应该,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向其他正常人靠近。



郑棋元知道,和年长十六岁的同性谈恋爱并不算在正常人的生活范围内。

和小十六岁的同性也不算。

后来那天晚上他们去吃的馄饨。一碗素的一碗肉的,外加几个小菜。徐均朔怕他吃不饱,一直说要再点,被他拦住了。他说我这个人吃得一直都少,没必要。你知道的呀。

你知道的呀。有些事情。我们都知道的。

到家之后郑棋元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。助理给他发了微信,说已经找到了比较合适的房子,问他打算什么时候住。郑棋元想了想,回他,就明天吧。助理又问用不用跟均朔哥说一声。郑棋元就回,跟他说干什么,又不是要他来帮我付房费的。

几局游戏打到大半夜。走廊里传来脚步声,紧接着是饮水机和翻箱倒柜的声音。郑棋元想自己要不要干脆装睡,最后听到一声重物落地,还是不放心,下床穿了拖鞋走出去。

徐均朔光脚坐在地板上,手里拿着水杯,刚吞完一把药。郑棋元看不清他的脸,本想就这样安安静静走回去,被小孩发现了,一张嘴嗓子哑哑的:你还不睡啊。

我都这个点睡啊。郑棋元说。你怎么回事,不舒服吗?

就,有点闷。睡不着。

药别吃太多。有副作用的。

嗯,知道啊。徐均朔笑笑。讲道理,最近是感觉自己有在变笨了。

郑棋元叹口气,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。

别在这儿坐着,等下睡着了。

要是能睡着就好咯。徐均朔回答。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,多亏有郑棋元扶才站好。

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。徐均朔在黑暗里看着他,眼睛很亮。就是普通失眠,没多大事的。

能行吗。郑棋元皱眉。明天我走之后,你自己一个人别又忘了吃饭。

徐均朔的动作停住了。挺茫然地转过脸看他。

你……找好房子了啊?

嗯。郑棋元说。离排练那块有点距离,但挺好的,出门就是地铁。

啊。他张张嘴巴,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。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。

之前跟你说的就是住两三天呀。

挺,挺突然的。我还以为,还以为你能再多住几天……

总不能一直在你这里赖着。

但你之前……不是,我是想说,你一直住着也没事啊,反正每天排练也都在一起,而且我真的没觉得不方便……


均朔。

郑棋元打断他,一直扶着他的手撤下来。


是我不方便。


他说完这句话,两个人在黑暗里沉默了很久。然后他独自转身,扶着墙面,一个人回了侧卧房间。




喻越越:哟

喻越越:搬出来啦

喻越越:咋不多住几天

郑棋元:别烦

郑棋元:有啥好住的呢

喻越越:你上回去可不是这么说的啊

喻越越:用我给你转聊天记录不?

喻越越:你还在咱们几个人那个小群

喻越越:发小视频

喻越越:整的跟看房中介似的

喻越越:忘啦?

郑棋元:没忘

郑棋元:不是一回事

郑棋元:上回他也没谈女朋友啊


郑棋元收起手机,导演在不远处叫他过去。徐均朔也在。他们俩几分钟前刚对完词,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,只有郑棋元看出来,小孩应该又在闹别扭。

有什么好闹的。郑棋元心想。谈恋爱的是你又不是我。我什么都没说,你倒先委屈上了。

那句不方便不算。

他不想当周芷若,讲什么倘若我问心有愧。徐均朔也不是张无忌。徐均朔是赵敏,最喜欢勉强。该要的东西一样不落,不该要的东西还不甘心放掉。

郑棋元其实不该那样逼他。但他没办法忍住不计较。

凭什么呢。他就是在想。到底凭什么呢?


导演找了个理由把徐均朔支走了,跟郑棋元说,小徐情绪不太对,你俩闹矛盾了?

郑棋元无奈。没有。算不上矛盾。

不是啥大事儿吧?导演还挺着急。本来不都好好的?你俩之前那感觉特别对。要实在不行,你一前辈,你让让他。

不是这个事。郑棋元说。

他拿起脖子上电子烟抽了一口。不是这个事。有些东西,又不是光我让让他就能解决的。


整个组最近赶进度,顾不上调解演员矛盾。郑棋元认认真真跟着把调度排好了,导演一说结束,他立刻收拾东西走人。

到酒店之后他才看到喻越越给他回的微信。

喻越越:说半天还是介意呗

喻越越:至于吗 大爷

郑棋元盯着这两行字,觉得戳得他肺管子有点疼。

郑棋元:不知道

郑棋元:至于吧

发完之后他想了一会儿,又补上两条。

郑棋元:嗯

郑棋元:挺至于的

应付完这位姑奶奶,他翻出换洗衣物打算洗个澡。找东西的时候airpods的壳掉出来了。打开一看,才发现里面的耳机居然少了一只。

经过仔细的回忆,郑棋元终于确信,那只耳机现在应该正安安稳稳躺在徐均朔家客卧的床头柜上。

侧躺打游戏害人。

耳机他是不打算要了。大不了再买一副。只是这种不能摆脱的宿命感让他很不舒服。怎么就总得落下点什么东西在徐均朔那里呢。拖拖拉拉的,藕断丝连,总也扯不干净。



之后的半个多月排练还是照旧。渐渐地所有人也习惯了他们这种别扭的气氛,连郑棋元自己都习惯了。徐均朔宁愿把自己在心里拧成麻花也做不出决定。郑棋元逼自己不去管他。反正那该是他自己的事情。

就这么逼自己逼到最后终于见鬼了。某天休息时间,他想去厕所抽根烟,刚走到门口,就听见里面徐均朔正给人打电话。

这只小鬼说,不是,不是你的问题。只是我自己觉得可能,就,还是没办法……别别别,你先别哭。但我觉得如果在一起不开心,就还是,分开比较好吧。开心是最重要的。

这只小鬼又说,也没有对错之分,觉得累的话就不要勉强……嗯,两个人在一起的话,是该要双倍的开心才对吧。我不想消耗你的开心。

又是那套开心理论。郑棋元过去的这一年多也真没少听。

但是哪能让所有人都开心呢。他甚至觉得,有些时候,徐均朔所谓的皆大欢喜,不过是在求一个自己内心的安慰感罢了。

眼下最聪明的做法当然是装没听到。郑棋元也的确打算这样做。只是前脚刚迈出去,胳膊不小心碰到了烘干机,整个卫生间顿时响起巨大的噪音。

徐均朔刚好在这时候挂了电话,从隔间走出来把他抓个现行。

郑棋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,抱着手臂下意识去摸自己的纹身。徐均朔脸色不太好看,但是也没太大变化,看着他叫了声,哥。

你……赶紧回去吧。导演刚才找你。我出来抽根烟。

行。

他应得倒是很乖。郑棋元内心松一口气,却没想到小孩走到门口之后又说,你少抽两根。

……

烦死了。就明知道说这话之后我该抽几根还是几根,非要添这么一句。死小孩。



排练了快一个月的时候,郑棋元自己的部分基本顺下来了。他在北京接了一个演出任务,单位给他派的,推不掉。导演也没办法,说那你就去吧。下次回来又要大半个月,再排没多久就该直接上台首演。

他自己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这意味着他跟徐均朔那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也该结束了。之后的演出和调整都会很快,再之后,他回北京继续忙他的工作,徐均朔在上海读他的研究生。一些事情可能就这样过去了。要装作一切正常其实特别容易,只要隔着一层屏幕。

走之前导演说要大家一起吃顿饭给他送行。郑棋元心想没必要吧,也不是不回来了。但是在剧组高涨的热情之下,这个局最终还是攒起来。十几个主创围坐在一起,他跟徐均朔正好坐对角线。

真不是他故意坐的。就算徐均朔今天坐在他旁边他也觉得无所谓,只不过事情走向可能会不一样,他自己也讲不清楚。

整顿饭的过程刚开始都还算正常。后面导演明显有点喝大了,拉着他胳膊一直劝他的酒。郑棋元第二天晚上的飞机,又推不掉,只好陪着人喝。包厢里气氛嗨得不行,十几个人各聊各的,场面一度十分混乱。

导演举着一小杯白酒,已经开始口齿不清:棋元,我,我就直接,实话跟你说。当初,要是你们俩,但凡再,晚个那么,四五天!咱不说一两天啊,四五天!我就直接签别人啦……好多人一直跟我打听,但我看了一圈吧,还是觉得,就你俩合适!……

郑棋元赶紧打断他。对对对。你说得对。别喝了差不多得了,小李你把他杯子拿远点。

导演被人撤了杯子,又转头拍着徐均朔的肩说,好好演!这个戏,你是男一啊!哎但我其实,就是,一点儿也不担心你。小徐真太拼了!我好几年没见着这样的,你那几个姐姐天天担心你身体出毛病……

徐均朔笑着回应,没有没有,演员嘛,应该的应该的。您要这样说,我下回压力就更大了。

没事儿,撒开了演!啊!反正你棋元哥都能接得住。

郑棋元猝不及防又被cue到,对上徐均朔的眼睛,只好错开目光,点点头说,是,是。



饭局结束,郑棋元要给助理打电话叫人来接。徐均朔从身后走过来,站到他旁边说哥我送你回去吧。我今天开车,没碰酒。

郑棋元下意识说,没事不用……

你现在住哪?徐均朔装没听到。

郑棋元无奈报了个地址。

那正好顺路。走吧。

郑棋元心想顺路个屁。一个在西一个在东,说话之前好歹过过脑子。

但还是跟着人上了车,可能不想显得自己太过心虚。谁怕谁啊。

徐均朔把车门关上,看着他留下一句,安全带。

郑棋元于是又慢吞吞把安全带系好,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回到小学或者幼儿园。

车上也没放广播,安静得有点吓人。郑棋元只能看着窗户外边没话找话:你跟他们说开车,他们就把你放了,也是挺厉害的。

看我年纪小,照顾我呗。徐均朔说。而且我本来也不太能喝酒。

郑棋元想到那个三罐啤酒结尾的晚上,笑了一下。确实。

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啊。

晚上六点半。郑棋元说。

那蛮好的,还能睡个好觉。

导航冷不丁出声,提醒他们前方一百米右转。

徐均朔稳稳打方向盘,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开口:我前两天,换了一个新的医生。

郑棋元有点醉了,觉得神经都被麻痹,反应也变得迟钝。他后知后觉转过脸,问他,什么?

没事。徐均朔说。没什么。


郑棋元新找的住处在一个小区里,徐均朔的车开不进去。他们把车停在路边,郑棋元解了安全带说,就送到这儿吧。

走走呗。徐均朔把车熄了火,也解安全带,拉开车门走到外面去。

从前郑棋元就拿徐均朔没办法。这个人很多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,越亲密越不讲道理。比如安利喜欢的动画片,讲一些奇奇怪怪的流行语,郑棋元总忍不住被他带着走。哪怕内心其实也迷迷糊糊,行动上总先一步屈从。这样的事情永远没人能说清。

就像现在,徐均朔走在他左边。这一切开始得莫名其妙,又在徐均朔那里变成理所当然。

徐均朔说,我最近试着停药了。差不多有,三四天吧。刚开始还挺难受的,但反正,就逼自己适应呗。昨天躺在床上听歌,居然睡了四个多小时。还可以。好起来了呀。

那不错的。郑棋元说。吃药不能解决一切。还是要自己慢慢调整。

嗯。

没事的。啊。都会过去的。

他们走到居民楼底下,郑棋元停下脚步,说那我上楼了,你早点回去。

徐均朔站在对面看着他,头发都被风吹得有点乱。

他说,郑迪,你现在喝醉了是不是?

郑棋元愣了一下,没说话。

徐均朔像得到某种许可,接着自己的话头往下说。

其实那天从诊所回来之后,我想过挺多次的。就,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算是正常的生活,听起来特别哲学的一个命题。

但是后来我又觉得,好像我过去的这二十几年,本来就没有一直在某一条特定的轨道上前进。我一直是这样。啊,可能没办法描述但是。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。我一直,就过的不是那种常规意义的人生。

我的病,我知道它当然也不是因为这个。

我只是不知道。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拉一个人跟我一起脱轨。我可能,我可能没有这样的理由。也可能不敢动这样的念头。

我想说的就是这个。反正,我就当你已经喝醉了嘛。明天一觉醒来,你想忘记就忘记,想记得的话,也可以记得。

晚安。


徐均朔转过身,沿着他们来时的路往外走,影子越来越小,但郑棋元还站在原地。

他不是忘了离开,他只是在想。

怎么会有人活得这样狡猾呢。

好像抓准了谁的软肋,又好像浑然未觉。无辜又真诚地给出向左或向右的选择,世纪难题全抛到他手上,十足周到,十足妥帖,十足蛮不讲理。

郑棋元那一刻是真心希望自己彻底醉了。

他转身开门上楼,轻轻靠在电梯里。

映在电梯门上的影子又瘦又长,被门缝拆成两半。



去机场最后还是选择了打车。他提前三个小时就把行李搬到楼下,司机师傅和助理再一起装好后备箱。

上海又在下小雨,淅淅沥沥的。郑棋元打开手机,想跟领导说一声自己明天可以加入排练,结果一开微信,徐均朔的信息飘在最上面。

徐均朔:今天打扫的时候刚发现

徐均朔:你的耳机是不是落了一只在我家

郑棋元盯着这两行字看了很久很久,最后闭上眼,收起手机跟司机说,不好意思师傅,能不能麻烦在前面掉个头。


他又一个人站在了徐均朔出租屋的门口。助理在前往机场的路上,带着他们的几大箱行李还有钥匙和钱包。

一切好像回到那一天。他也是这样站在徐均朔家门前,看着那个放快递的架子,最后决定收回拿备用钥匙的动作。

他抬起手腕,在要敲门的前一秒停下来。

左边的架子上还是摆满了植物。


但是那盆画着小小爱心的白色雏菊已经不见了。



EN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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